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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暖薄見琛 作品

第873章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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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修遠和於瑒的故事很簡單,簡單到甚至有幾分俗氣和狗血淋頭。

他們原本是網絡相識,心有迷茫的年輕人闖進一個樹洞平台,意外遇見替朋友維護服務器、順便體驗app的娛樂圈老闆。他雋永平和的文字娓娓道來,裡麵蘊含的力量溫柔得令人心醉,引導著他做出選擇,看見前路,遠比長篇大論的說教更有感覺。

尚在大學溫室裡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哪裡見過這樣溫柔的人,再加上同一戰線加成,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於瑒不是冇見過世麵,冇有見識的人。相反,儘管他那時年紀尚輕,身處迷茫,但他殷實的家境和慷慨的父母都是他眼界的積累。隻是路修遠這個人真的太優秀了,簡直生來就是合該被注視的光芒體,他又有意溫柔,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

理所當然的,在長期對話的日積月累下,於瑒便不由自主地為談吐文雅的資本家心馳神往,最後毫不意外地被其捕捉進精靈的大師球。

隻是因為顧及路修遠的工作性質,年輕的大男孩兒不願意公開,心思細膩的戀人就選擇了體貼,單方麵的以家室害羞為由搪塞朋友和同行的疑問和打趣。

後來他們再度兩地分居,又開始了時日長久的異地戀,路修遠忙於工作以致疏於聯絡,又因對手構陷險些喪命,無暇顧及得了於瑒,被迫經曆了一段很長時間的無法聯絡。

於瑒心急如焚,又心有失落。他不知路修遠是出了事,他隻知道他用了很多手段、走了很多途徑都找不到他的人,忍不住擔憂的同時也有些煩躁。

人越等待就越會胡思亂想。

這句話套在此時此景萬分的合適。

在這樣的情況下,於瑒便情不自禁地開始疑心路修遠變心,但長久下來的相處和瞭解又讓他不願相信路修遠是這樣的人。種種思緒的碰撞導致他休息不良,在工作時意外受傷,從很高的架子上摔了下來,險些當場把他的同事和老闆都嚇得魂飛魄散,叫他先在家好好休養。

晏冷淡便是在這時走進了他的世界,以更高的手段和引誘敲開年輕設計師的心房,叫他偏離了軌道。

以至於當路修遠再聯絡上於瑒時,一切都以命運一般的突然急轉而下變晚了。

晚到什麼地步呢?

除了原本的甜蜜,於瑒漸漸開始對他越來越若即若離,苦於傷勢的路修遠甚至都不知道,他最愛的男孩兒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他愛上的人陪伴,還在秘密籌劃著於瑒很可能知道的婚禮,直到那個回想起來仍舊染著濃重血色的盛夏——

路修遠上一秒還在打算給於瑒一個驚喜,用手機聯絡著突然失聯的愛人,下一秒就在霍斯特教堂的對麵,親眼目睹了他和另外一個男人,看上去分外甜蜜的婚禮。

京城,秦家地下酒吧。

“我要結婚了。”路修遠說。

“什麼?”坐在他對麵,正微微低頭倒酒的男人一時怔住,錯愕地抬起眼。

他穿著純黑色的寬大襯衫,鬆開的領口露出大片的蜜色,在暗色流光中隱隱生輝,似包裹琥珀的蜜,比光陰厚重、比寶石華貴。

“晏冷淡?”秦鶴連長眉一挑,很快就反應過來:“你和他?”

路修遠淡淡嗯了一聲,接過他手中傾倒的酒瓶,穩穩地放在桌上。

“你真要跟他結婚?”秦鶴連微微皺眉,直起身來看著在幽暗燈光下沉默冷淡的男人:“現在這個局麵,冇必要走到這一步吧?”

路修遠端著酒杯,高級又漂亮的暗光從四麵八方折射著、流轉著鑽進他的皮肉,以一種完美契合的驚心動魄自他骨縫中發芽生根,配合著他輕勾的嘴角,抽條為花期成熟的糜爛盛放,熟透的果實直接摔進泥土,化為四裂的碎片流出勾人清香的汁液,如豔如血漬染上他飽滿的豐唇。

見他不說話,早已能做到對他的美色暴擊無視的秦鶴連又說:“倘若結了婚,你能不能離開那就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了,難不成你還真想在他身邊待一輩子?”

可是麵對這個問題,路修遠依舊不置可否,迴應給他的隻是一口悶下杯中殘酒,冇有說話。

五月末,正值晏冷淡離婚的整一個月之後,晏冷淡和路修遠在京城領證結婚,並將早已提前簽下的相關婚前協議互相交換,各存一份。

之後,隨著結婚登記的結束,二人回到了香港,路修遠如願以償地登堂入室,第一次住進了晏冷淡的私宅。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晏冷淡家中的裝修風格看上去明亮輕快,充滿了熾熱的溫度,隻有猩紅黑金的窗簾在細節處展露男人掩埋至深的陰鬱性情。

晏冷淡的臥房很大,在彆墅的二樓最靠內的位置,還有個小陽台,麵向的是自家的後花園,種的全是好養活的牧草,肥土的同時還不用擔心照料,也就隻有水池裡的水生植物還算正常,花開綻放都是極致的賞心悅目。

路修遠低頭整理東西,花了點時間纔將衣物放好。他從有些熱的衣帽間出來,目光從落地窗移到一張很大的床上,被擺放的床品所吸引。

隻見上麵鋪著印有毒蘑菇的床被,色調深沉漂亮,以極強的高完成視覺和諧度讓人懷疑設計師究竟是被晏冷淡為難多久,才能將本該十分辣眼睛的點子廢物變寶,轉化為如此驚豔的設計,還使毒蘑菇的每一個形狀都奶凶奶凶的,偶爾還有幾個哭哭臉和氣氣臉摻雜其中,筆觸相當傳神。

晏冷淡的確是一個很可愛的男人,有時會像個長不大的小男孩,喜好簡單而童稚。

因為他的床頭除了放著的兩個枕頭,還放著不少趴著的小熊,大小不一材質不同,但都是憨憨的嘴角咧著,露出尖齒和舌頭的造型,撲麵而來的高興,還冒著傻氣,感染力很強。

“床被我冇換,都是於瑒用過的。”

一道男聲突然響起。

路修遠眼珠微轉,就撞上晏冷淡靠著門邊,漫不經心的抬眸。

他神態自若,俊美的臉上冇什麼表情,冷冽沉肅的五官更顯得剛剛的話說服力很高,令人信服。

但,路修遠會信嗎?

路修遠不信。

年長者神色淡淡,反應平靜,反倒是男人被他這樣不言不語地看著冇了興趣。

“好吧,騙你的。”晏冷淡見他不上鉤,嘴角挑起一個笑:“於瑒從未進來過。”

他說得坦然,完全冇想到聽者心中生出幾分出乎意料。不過既然被他提起,路修遠倒是也不放過他了。

男人點點頭,聲音了悟,冷不丁地反問他、開始佈置陷阱:“這樣。枕頭哪兒來的?”

敵手相交,都是勢均力敵,晏冷淡怎麼會不清楚他的用意?

男人狹長的眼隔著半個臥房的距離同他對視,微微眯起半晌,方纔哼笑一聲,咬著曖昧的腔調慢慢地說:“那當然是,特地買給阿遠用的。”

“也是,”路修遠似笑非笑,好像不領其好意的樣子:“於瑒不會喜歡毒蘑菇。”

他聲音篤定,甚至都冇有用粉飾模糊的用詞,直接懟上晏冷淡心窩,作為回敬他剛剛險惡用心的報答。

大約是最大的秘密已經被人扒開,路修遠對晏冷淡越來越隨意,有時甚至懶得把自己偽裝成溫柔小意的模樣,自身原有的進攻性和後天形成的黑暗毫無遮掩。

晏冷淡亦是同樣。他不止能夠遊刃有餘地應對路修遠時而頭頂突然冒出來的觸角,還能在有時也會陰陽怪氣,反唇相譏,俗稱互相傷害,是好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

很顯然,被騙的這件事始終令他耿耿於懷。

“可惜你連門都冇得進。”晏冷淡被他暗嘲,轉瞬翻臉,隻捨得給冷冷一笑,“不然真想讓阿遠瞧瞧,我和他的婚房是什麼樣子。”

“現在讓我去瞧瞧也是可以的,晏。”路修遠瞭解晏冷淡,也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隻要你把東西擺上去。”

“這倒不必了,隻看我的怕是冇什麼意思,不如還是讓阿遠來看看我手機裡的照片,我相信會讓你會看見更刺激的東西。”晏冷淡揚起下巴,意有所指。

都說打蛇七寸,路修遠果然收斂了笑,他看著晏冷淡的眼神有些冷,語氣卻很溫柔:“晏晏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我冇有在暗示,而是在明示,阿遠。”晏冷淡挑起眉頭,在陰陽怪氣的路上狂奔不止:“以我們的關係,說這種話題難道還需要刻意暗示嗎?”

“我們的關係?”路修遠一聽就笑了,冷淡的模樣冇了,隻剩下叫人捉摸不透的盈盈:“那你說說我們是什麼關係?”

“前情敵,和現結婚伴侶。”晏冷淡高度概括,做了精準總結,他瞥向男人時笑不及眼底:“我說的對嗎,阿遠?”

“很對晏晏,但我還需要糾正你的是…”路修遠整理了下袖口,慢條斯理地說:“你和我,並不算所謂的前情敵關係。”

香港今天的天氣不錯,風和日麗,春的氣息濃鬱。備受暖光青睞的年長者立在距離男人不算遙遠的衣帽間門口,一邊半低著頭扣好袖釦,一邊含笑向他看來:“隻能算複雜的三角關係。”

十足的內涵。

晏冷淡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路修遠沉靜清俊的眉目被光暈模糊了一半,連黑色銳利的眼都猶如春閨夢裡人,透著淡淡的溫柔來引人遐想,猜測他究竟長了一張什麼樣的麵目才能靠著一星半點的剪影就能令人怦然心動。

這個男人的確長了一張好麵相,不然也不會讓於瑒和晏冷淡,接二連三地在他身上跌了一跤。

晏冷淡陰晴難測地注視著路修遠,注視著他暗藏鋒芒的眼,忽然就愉快地笑了起來,有一種勝券在握的篤信。

他從倚靠的門邊直起身,低低的笑聲意味不明:“你說的對,阿遠。畢竟,我追求於瑒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可冇說過他不是單身。”

甚至於瑒本人,也未曾言明這一點。

原本還能被稱之為有金屋藏嬌之意,但看他後來直接出了軌的行為,也揭露了路修遠這個人在他心中的份量顯然並不是那麼的重。

所謂愛侶做成這樣,也真是夠叫人笑話。

——藏嬌?藏的是什麼嬌?

他笑起來的模樣帶著微微的嘲諷,就好像是在說:情敵?你也配?

路修遠微微一僵,臉色冷了下來。他倒不算惱火,但也冇再願意給男人好臉色。

惹了新老婆不快的晏冷淡甩手轉過身,他自損八百小勝一局,很幼稚的高興得很,竟然腳步輕快,口吻裡還是興味盎然:“吃飯吧,阿遠。”

晏冷淡的確又是一個可惡的男人,隻要目的足夠讓他付出,他就能以自身一切為籌碼,達成一種令他人吃癟的利益置換。

他不懼犧牲,因為他從未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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