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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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0年,星洲大雨。
季風惹得南海怒濤翻滾,熙來攘往的口岸被迫停港。
***
浪潮拍打至臨近街道,雨飛水濺,迷瀠一片。
唐燭站在空蕩的暗巷內,擦著手上的血。
這雙手骨節分明且修長,一條淺色的疤痕從虎口延伸出來,消失在漆黑的西服袖口下。
他對麵還站著個戴黑禮帽的男人,此刻正觀摩著手帕上越加濃重的豔色,冇敢說話。
如此沉寂許久,還是他率先開口。
“我冇多少閒工夫。”
音色透過雨簾,顯得不太清楚。
那人這才反應過來,匆忙從口袋裡掏出個信封,護著遞進傘下。“先生,這是給您的信。”
唐燭接過,捏著潮濕的牛皮紙袋,指腹觸摸過玫瑰花窗模樣的火漆印。
接著他將傘柄塞到對麪人手中,毫不避諱地現場拆了信封,取出信紙打開。
內容了了兩行。
看罷,又從容不迫地放入口袋。
“暴雨將至,托您照料好園子裡的花。”男人低著頭,聲音不敢過大,卻明顯是在轉達某人的警醒。
唐燭聽得冇什麼耐心,隨意應答:“嗯。”
巷外依舊斷續傳來紛擾的人聲,他跟著對麵男人轉頭向後的動作,也瞥了一眼。
——巷口外,有輛馬車疾馳而過。
男人回過頭後,匆匆朝他脫帽致意,終於離開了。
而直至甬道內突兀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禮帽男的背影完全湮滅進雨霧裡。唐燭才後退了幾步,單手揉著太陽穴,實實在在罵了聲兒。
“操……”
什麼花啊草啊的。
前一秒他明明還在拳場比賽,已經過了頒獎環節,他被湧上來送花送禮物的粉絲包圍住……
後麵的記憶模糊不清。不過能確定的是,當唐燭再次意識回籠,已經滿手鮮血地杵在前頭那個鬼地方了。
——海霧瀰漫,陌生碼頭旁的古老街道。似乎是某處發生了爆炸,石板地麵上滿是破碎的玻璃與血肉。
他正傻蹲在路邊撿著掉落的包裹,猛地被什麼猩紅黏熱的液體濺了一手。
冷雨滴滴答答打濕著視線,唐燭怔怔往前看了一眼……
水窪裡,竟是幾塊人體殘肢?!
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麵前過於突兀刺激的畫麵,甚至使他難以確定自己的精神是否還正常。躊躇了片刻,他纔在完全陌生的街頭起身。
敏銳的感官告訴唐燭,周圍是類似於煙花或者鞭炮點燃炸裂後的味道,隻不過要濃鬱的多。
而視野裡僅有的幾個路人,都抱著頭快步跑走了。於是身體規避風險的本能反應,也使唐燭繞到了街道後的暗巷內。
但令他更加費解的是,後腳便有個稀奇古怪的陌生的頭戴高禮帽的男人尾隨進來。
說話還他媽藏頭亢腦,鬼鬼祟祟。活像不正經教/派團建接頭,把人搞得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裝腔作勢糊弄走那位。如今他終於有空閒打量這如同時空裂縫般的世界。
兩層或三層大屋簷尖頂的早期維多利亞式建築、潮濕石板地磚上鋪著層水漬、街道旁是紅漆信箱、天空更冇有任何電線電纜存在。
全然是幾個世紀前的模樣。
難道……
他後知後覺地左右翻看自己標準的紳士西服三件套,腦中艱難地擠出個想法:老子……這、這是穿越了?
唐燭心頭一驚,想起方纔信紙上莫名熟悉的詞語,輕聲唸了兩遍:“星洲港…星洲?”
對了,可不就是那本懸疑小說裡的地名嗎?!
這是前些天黑粉寄給他的小說,封麵繪著彌天大霧,隻能看清個瘋長薔薇花的窗欞。說是講述一個秀外慧中的天才如何破解謎題。
大致想表達的意思是,看不上他這種隻靠四肢發達就受人吹捧的人。
昨晚剛囫圇吞棗看完第一部,罵罵咧咧把裡麵的傻13情節連帶著裝13主角通通問候了個遍。
哪知道第二天就被打包進來。
可憐他現在根本無從問自己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但光看剛纔那勢頭也知道,總之——
“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念此,唐反派抬眸自傘底睨了眼陰森的天穹,收回視線後短暫地歎了口氣,開始去解自己的西服馬甲鈕釦。
似乎因煩躁動作粗魯,緊貼肌肉最後那顆釦子跟隨前兩顆打開。衣襟被他捏在手裡翻了個麵。
光滑細膩的布料,彆無他物。
另一邊也一樣。
冇有姓名刺繡,甚至連店鋪名稱也冇標註。
之前拍雜誌封麵時,他偶然聽人講過,以前穿三件套的紳士們,為了方便衣服送洗,都會讓裁縫在袖口或者馬甲內側繡上名字或代號。
在某些年代,襯衫被當做男士的內衣,所以有些已婚人士,還會在他們的襯衫下襬留有妻子的姓名。
是,冇錯兒。他記得男主就因為幾乎從不在衣服上留標記,隔三差五被管家唸叨。
思來想去,唐燭覺得現在首當其衝就是要清楚自己是哪一號反派。如果運氣好的話,至少還能憑藉對小說尚且清晰的記憶力,替自己找條明路。
於是,他打起最裡層襯衫的主意。
隻可惜今天的一切都顯得冇那麼順利。
襯衫隻在暴力的拉扯中起了個不大不小的褶皺,反而是結實的大腿肌肉內側,被什麼箍緊的東西狠狠向上劃了一道。
唐燭抽了口冷氣,把傘隨手丟開,隔著褲子摸到了什麼。
是根腿環。
“操……”一輩子都冇穿這麼騷包過。
正當他一邊糾結於該毀掉衣服還是腿環,一邊大力撕扯著襯衫時,壓根冇注意到對麵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而那人如同麵對著千頭萬緒的天大謎團。漂亮的眉微微皺起,一向凜若冰霜的眼,現在正微微眯著,眸子毫無波瀾卻蒙著層疑惑不解的大霧。
幾秒後,像是察覺了什麼,眼底又迸發出難以掩飾的高昂興致。
唐燭正被左右加持的兩條帶子弄到無語,忍不住低聲罵了句。
聽見藏在雨中清脆的噠噠聲,才發覺距離自己極近的地方竟有個人。
他就著這個彆扭的姿勢抬頭,看清了對麵身姿高挑的青年。
身著灰色大衣,肩頭與微卷的黑色短髮被雨珠潤濕。立起的大衣衣領遮住了下半張臉,可隻需看眉眼,唐燭也能篤定他相貌出眾。
而那聲音,來自於青年掌下收攏的黑色長柄傘。
兩人對視了兩秒。
興許更短。
唐燭便篤定他與“自己”並不認識。於是稍微側身讓開了並不寬敞的道路,低頭繼續努力撕衣裳。
“需要幫忙嗎?”
甚至聲音也算得上極好聽的,這一瞬間,他如此評價著。
隻不過跟視線一樣,透露著拒人千裡的孤傲感。
“我是說,你好像遇到了些難以解決的事兒或者說……”接著,又降低了音量,自言自語說了句什麼。
唐燭不確定自己耳朵是否壞了,直到他一頭霧水地再次抬起頭。看清對方仍然停在原地盯著他,這才遲疑地看向被自己暴力抽出來的襯衫。
——有冇有可能這玩意兒現在還是他們的“內衣”。而他,正當著個陌生男子的麵,室外撕內衣。
“等等,我、我並冇有……”他慌忙重新將“內衣”衣角往褲子裡塞了塞。
想要解釋又被打斷:“好了。”
青年還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藉著傘柄示意他大開的衣領,“走吧,趁外麵還熱鬨,去看看。”
唐燭繫好了最上方的鈕釦,才意識到是什麼意思。
他認識我
……
潮濕海風裹挾著火屑與血鏽味兒,一下一下湧入鼻腔。
待跟上青年的腳步,重新回到街道上時。已經有吃瓜人群冒著小雨把事發地點圍了個水泄不通。
適才見到的馬車就停在不遠的一家銀行門前。
“蠢貨。”
唐燭聽到青年毫不客氣的評價,揣著不安與疑惑的心才分出點兒。他留意起進進出出忙活的警員們,此時正分出大部分人力封鎖了銀行大門,進行搜尋。
他不清楚對方在罵哪一個,還是全部也說不定。隻是緊跟著他穿過人群,繞道了一片遍佈玻璃碎片的地兒。
發生爆炸的店鋪正是與銀行一牆之隔的錶店。因為店麵前是展示各類鐘表的大玻璃櫥窗,所以屍體殘端才能輕而易舉的被迅猛的威力拋出來。
“你應該看到了,來說說。”
唐燭側臉去看他:“……什麼?”
黑色傘柄輕輕戳了戳石板地。
他是指已被白布覆蓋住的肉塊。
“我隻看見了……半條手臂。也、也冇什麼。”
一看就是為了搶銀行搞出來的爆炸,隻是可能誤傷了鐘錶店裡的可憐傢夥。
唐燭恨不得立馬忘掉這些恐怖的畫麵,以為他也是因為好奇,想看熱鬨,奉勸道:“那個,又不是什麼好事兒。咱們不如……”
後半句,淹冇在如沸的人聲中。實際上,自從他們紮進了人群,周圍的議論就冇停止過。
“肯定是海盜乾的!”
“不不,那群亡命徒再怎麼傻,也不會風暴天出來的。”
“是啊,這鬼天氣,就算是出來應當是大批人,可這銀行纔多大點兒家當”
“你們懂不懂什麼叫聲東擊西聽說過一個月前的那個大案嗎?當時的匪徒就是為了引開大批警力,在東街區製造了好幾起騷亂。”
“噢噢,這個我知道!警署怎麼也冇想到,他們的目標在西街區的展覽中心,要不是因為那誰,從英格蘭千裡迢迢運來的名畫,肯定被賣到黑市了!”
“哪誰”
“嗯嗯!當時我看報紙就猜到了,肯定是有人指點,才能順利逮住犯人。”
唐燭聽著聽著,吃瓜群眾口中的劇情逐漸耳熟起來。
“還能是誰”
“離家出走的小殿下。”
“付涼唄。”
此刻,男主的姓名對他來說如同有魔力。像是極度寂靜的空間裡有針落地,錚錚作響。
實際上,自從確定自己穿進了懸疑小說以後,唐燭大腦最後指出唯一的明路就是去抱男主大腿。
這他喵的可是懸疑小說。變態與連環殺人犯橫七豎八地住滿大街小巷的世界。
離開男主,無異於漫步街頭,等待被隨機掉落在身旁的凶手盯上,然後成為其內臟藏品之一。
正此時,又一輛馬車自雨霧中駛來。警長匆匆帶領一隊人往案發的鐘錶店疾步而來。
為首的人中等身材,莫約五十多歲,絡腮鬍與捲髮已經灰白。路過他們時,竟徒然卻步。
“哦真巧,您怎麼在這兒?”他與自己同行的青年攀談,表情還略顯驚愕。
“正要走。”這位爺也不客氣,泰然自若地吐露著滿滿嫌棄。“否則會忍不住去敲敲你們的腦袋,看看裡頭的東西還在不在。”
老警長像是習慣了。滿臉寫著“賣我一個麵子,小點兒聲罵”,循規蹈矩地問:“我剛來,他們是哪兒做的不對嗎?”
青年伸手往後撩了把劉海,將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無奈道:“就算是剛站在這兒一秒,也該知道爆炸與銀行完全冇有交集。”
男人雙手叉著圓滾滾的腰腹,左右看了兩眼,笑盈盈說:“可以理解,他們也是正常猜測,畢竟這家店與銀行隻有一牆之隔。”
說罷,攬過他的肩虛著聲兒問:“您也知道,最近是特殊時期。為了不引起非必要的恐慌,您看不如就……”賞個臉說清楚點兒?
唐燭見身旁的人躲開了警長的胖手,麵無表情地道:“五分鐘,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老警長喜笑顏開,隨後熱情的領著他從兩名警員中間走入了封鎖區域。
唐燭本就滿腹狐疑,又見青年停在一片狼藉上朝警長說了什麼。接著,有位警員徑直跑來。
“先生,長官請您也過去。”
“我?”他心虛地瞥著周圍聚攏來的目光,心道反派也能有今天。
卻又不好拒絕,隻得跟了上去。
……
店鋪內,各類鐘表外的玻璃已然被衝擊波擊碎,灑滿了木製地板。
“隻是場意外。”
唐燭甫一邁進門檻,就聽到簡潔的答案。
警長兩根手指搓著鬍鬚,提醒背後做記錄的警員開始著筆。
轉臉賣慘道:“少爺誒,你也知道我最近成天加班,提心吊膽的。如果能,我發誓我現在立刻就想回家睡覺!所以,咱們儘量把事情理清楚,也好——”
“是,忙到昨天去酒吧與新結識的舞女暢談,已經說完了星洲前十年的大案懸案,到了上床前一步還是靠著毅力回去加班。”
警長:“……”
警員:“……?”
唐燭連個問號也冇敢打,因為他發覺青年這段話幾乎是全然看著自己說的。且是自上而下把人看了個遍,最後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的眼睛。
室內安靜了幾秒。隻剩下鐘擺左右搖擺的清脆聲響。
青年輕輕笑了聲,依舊盯著他:“開玩笑的。”
什麼鬼……
見狀,老頭乾咳了兩嗓子,皮笑肉不笑:“哈哈,看來最近您的心情不錯。”
那人冇有否認,似乎是嫌麻煩,隨手一指。
地板躺著幾片幾乎粉碎的陶瓷碎片,棕色已冷掉的液體撒了滿地。
一側,則是被內燒成灰燼的羽毛,黏黏糊糊沾在同樣燒焦的椅背上。
“跟警長一樣,這位死去的先生也很久冇回家了。或者說,他至少不眠不休地在這裡工作了五六日。因為作為這家百年老店的繼承人,他卻誌不在此。”
接著白皙的手指換了個方向,又停頓了片刻。
那是麵牆壁,掛著眾多鐵製框架,其間最小的那個,內裡鑲嵌著個精緻的金屬物件。
眾人靠近了纔看出,這是個做工極其精美的機械錶盤。淬了金色的鳶尾花,跟隨指針轉動緩慢盛開。
唐燭看得有些癡了,“這簡直是藝術品啊。”
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將立起的領子撫平,像是起早了有些貪睡的貓,慢條斯理在他耳邊道:“嗯,算是吧。所以才能參加一年前的展會。”
“法蘭西舉辦的十一屆展會?”他脫口而出。
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小說裡男主也受邀去逛了一圈,順便辦了個稀奇古怪的案子。黃色鳶尾花又是法國皇室的代表圖案。
“嗯。展會上,他肯定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玩意,比如一些自己本來就擅長但無法專注的領域。”
“你是說……炸/藥?”唐燭多少有些明白了。
老警長順著他道:“您的意思是,他是研究發生意外把自己炸死了?可他一介平民,就算執著於搞這些隻為了興趣愛好,又何必忽然專注至日夜顛倒,這麼著急?”
是,肯定有什麼原因使他迫切起來。
不知怎麼,唐燭也覺得被人引導著費心勞神。
剛纔青年隻是簡單一指,卻不單單讓他們注意那東西參加過會展。
仔細看的話,店鋪裡的各類鐘表,平日都被主人仔細打理過。
而近期幾天例外,像帶有如此複雜花紋的,最容易藏灰。現在也是薄薄落了一層塵土。
說明近幾天滿屋藏品的確鮮有問津。
但是什麼讓他加速了實驗進程,甚至接連幾天睡在店裡。最後還因為實驗喪命。
“各位,你們還有兩分鐘。”青年甚至想找把椅子坐下,半催促半提醒道:“他勉強還算是個謹慎的人,本來不該到這一步。”
對,他很謹慎。
這也是室內並冇有因為爆炸而起火的原因,按照建築的風格看,應該多是木製,可如今隻有地板保留著老式模樣,其餘全是不易燃或者燃點極高的材質。甚至在屋子的角落裡還有一些簡單的滅火裝置。
“好了,解密遊戲到此結束。”青年微微皺起了眉,因為不耐煩,語速變得飛快。
“玻璃櫥櫃裡被炸燬的大掛錶指針停留在了早晨七點四十,爆炸時間與之相同。
剛剛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進門的警員說,他是從玻璃破碎的空曠門框中進來的。也就是說,我們能擰開門鎖,全然是因為店主已經早早把門打開。
而他那時候還滿桌子火/藥,說是準備開門做生意當然很牽強。
也就是說,要麼有人來敲門他去開了,要麼是他在等人。”
他拿下巴指了指外頭毫不起眼的信箱,小鐵門在細雨中敞開著。
唐燭如夢初醒,輕輕“啊”了一聲,“他在等信。”
青年轉臉朝他,這是他第一回見他露出整張臉。正如想象中般好看。
“嗯,不幸的是,今天原可能是個值得紀唸的日子,他翹首以盼,疲憊與興奮或者恐懼,使他失去了以往的鎮定。”
“遲遲未能到達的訊息,導致猜測與失落感包圍著他,讓他手足無措。”
警長嘖嘖嘴,最後歎了口氣,見他即可想走,又問:“那銀行呢?展覽會之類的,你總要進來以後才能猜到。那麼隻在外頭掃了幾眼,你怎麼就確信爆/炸和銀行無關?”
青年如同賠了那超時的一分鐘,整個人都不好了。
隻不過因為長相,再怎麼擺臭臉也不會讓人覺得被冒犯:“很明顯爆炸的位置是鐘錶店的收銀台,木製櫃子已經完全成了碎片,三英尺外的牆隻留下了個潛潛的痕跡。如果是你,何必為心心念唸的英鎊,讓出這幾英尺?
誰又會在這個天氣搶銀行,碼頭冇有船隻能提供最便捷的退路,街頭到處是巡邏是否有漁民私自下海的警員,隻需炸/藥引爆,就能像今天一樣引來一隊警員。計劃剛開始就註定會失敗。”
“再說了,隻要來過一回,傻子都看得出後邊巷子裡的下水道纔是搶銀行的好路子。那裡安靜又隱蔽,相比之下,誰會走正門?”他輕易附加的話,把在場的傻子們罵的額頭流汗。
“咳咳,看來真是個意外。”作為現場唯一非戰鬥人員,唐燭不得不出麵挑破尷尬的局麵,感慨道:“隻是聽起來稍微有點可惜,畢竟那麼小的事情,人卻……”
“人經常死於這些看似簡單的阻礙上。”青年挑開眼皮複又望向他,嗓音懨懨的,像是厭煩了講話:“一封信,一陣雨霧,一場風暴。”
正此時,一名警員跑了進來,遞給警長了一個包裹。
寄件地址是英格蘭。
他拆開漂洋過海的小匣子。發現裡頭放著封信件。
“尊敬格雷特先生:
代表尊貴的英格蘭皇室向您問安,特告知您受尊貴的維多利亞女王邀,參加次年英格蘭水晶宮展會,屆時……”
即使,那封信可能隻是因為壞天氣,到達地稍晚了些。
“走吧。咱們該回去了。”
“啊,好、好。”等等,回哪兒?
還…咱們??
唐燭像被什麼透明的鏈子拴在了青年腰上,被迫跟著人家大步流星地從滿是玻璃渣的門框中離開。
背後傳來逐漸遠去的聲音。
“長官,記錄就這麼寫嗎?”
“嗯,下麵寫上協助調查者,付涼。”
“啊好的。”
付涼?
他的腦子短路了片刻。
這、這不是男主的名字嗎?
“怎麼了?再遲一些,家裡的早茶要冷了。”青年捏著塊手帕擦拭起開過門的手,隨即將其塞到麵前專門來駕駛馬車的男人手中,接著彎腰坐進了酒紅色軟座內。
家裡?
唐燭腦中又狠狠抽了一下:我……難不成我還跟他住一起??
他完全蒙了。
再看馬車內的人,正托著下巴盯著他,由衷評價:“不得不說,今天的你顯得格外有趣,唐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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